《联合早报》于泽远：“抢孩子”事件激起舆论风波

中国国庆黄金周期间，舆论最为关注的不是景区爆满，甚至也不是美国副总统彭斯（Mike Pence）引发的中美新一轮言辞交锋，而是一起发生在北京某商场的“抢孩子”事件。

10月4日，北京一位李姓家长发微博称，10月2日上午10时30分，在北京大红门某商城，自己的妻子带着11个月大的幼儿在商场购物时，幼儿被抢未遂，而警方却不予立案，只对涉事的四人处以行政拘留五日的处罚。

李姓家长认为，几名女子大白天在商场抢夺孩子的行为涉嫌拐卖儿童刑事案件，警方对涉案人员处罚太轻，他已向警方申请复议。

此事在网络上迅速发酵，招来铺天盖地的评论。大多数网民在对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发生抢孩子事件表达愤慨的同时，也怀疑警方有大事化小、小事化了的动机，声援李先生“讨个说法”。

面对突然而至的舆情风暴，北京警方10月5日宣布对案件展开复核，并在10月6日详细通报了案情经过。

警方通报称，10月2日上午，女事主张某携其子（11个月大）在丰台大红门某商场内购物时，遇到三名女子阻拦，其中一名女子将躺在婴儿车内的孩子抱起欲离开，另两名女子对张某进行阻拦，事主呼救后，商场工作人员制止了三名女子的行为，并将孩子还回张某，三名女子遂离开现场。

事主随后向丰台大红门派出所电话报警，警方到场处置。在此期间，涉案人员两次到商场营运部，称商场工作人员抢走了自家的孩子并要求归还，警方将有关人员带回派出所审查。

警方称，62岁的李某因其子与儿媳张某某感情不和，张某某拒绝李某见其14个月大的孙子，双方曾屡次发生矛盾并报警求助。李某因一直见不到孙子，多次向其朋友沙某某、高某某、运某某等人诉说，沙某某等同情李某的遭遇，愿意为李某帮忙找其儿媳要回孩子提供帮助。10月2日，李某与沙某某等人相约来到李某的儿媳所居住的某小区，准备找李某儿媳讨要孩子。

当天上午10时许，李某从远处看到女事主张某推婴儿车出小区，从侧脸及体型上，错将张某认成自己的儿媳，在追赶过程中李某摔倒，并让沙某某、高某某和运某某继续去追赶“儿媳”，沙某某、高某某、运某某等人紧跟事主张某进入附近商场，并有强行抱走孩子的行为，被商场工作人员制止并报警。

警方通过照片比对，证实事主张某与李某儿媳均配戴眼镜，身高、体态、脸型存在相似之处，而且除李某远距离观察将人认错外，来“帮忙”的沙某某等人都没有见过李某儿媳本人。

10月3日，丰台警方作出不予立案决定，并以扰乱公共场所秩序对李某、沙某某、运某某、高某某等四人作出行政拘留五日的处罚决定。10月4日，事主张某的丈夫到丰台分局提请复议，警方已经受理。目前案件正在进一步办理中。
 

从警方的通报中不难看出，这是一起因孩子抚养权纠纷引发的事件。几名缺乏法律常识的“大妈”误将张女士和其幼儿认作李某的媳妇和孙子，在商场上演了一场为李某抢回孙子的闹剧。从法律层面看，这起“抢孩子”事件还算不上以牟利或非法收养儿童为目的的刑事案件，而属于扰乱社会秩序的违法行为。

尽管警方的通报比较及时，所列出的证据链也很完整，但并未平息舆论风波。许多网民还是认为应该严惩涉案人员，指责警方有和稀泥式执法之嫌。毕竟，几名涉案人在光天化日之下从母亲手中抢夺婴儿，任谁都会愤怒，加上拐卖儿童案件仍时有发生，网民的义愤完全可以理解。

不过，法治的精髓在于以事实为依据，以法律为准绳。民愤应该是司法机关的考量因素，但不能完全替代法律，否则只会损害法治。在舆论压力下，北京警方宣布案件仍在进一步办理。警方对几名涉案人员行政拘留五日的处罚是否过轻，几名涉案人是否会被加重处罚，公众拭目以待。

另一方面，受到惊吓和伤害的当事人除了向警方申请复议之外，还可向几名涉案人员提出民事赔偿，让她们为自己的法盲行为付出更多代价。

但无论是司法机关还是当事人，都应该在法律框架内采取行动。这一点，对中国仍很脆弱的法治建设十分重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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